察觉到了卡罗尔的注视,斯内普稍稍抬头,从发帘下往她的方向凌厉地瞥了一眼,像是某种警觉的兽类,带着恐吓逼退的意味。卡罗尔没有转移目光,也没有做出额外的示意,就这么平静地看着他。

过了两秒,漆黑的眼睛率先低垂着中断了对视。

卡罗尔也低头往下看了一眼。

像是被盖上了一张巨大的黑色幕布,底下拼死相斗的选手,面目模糊但狂热的观众,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被黑暗吞没,如果不是她清楚刚刚经历的并不是幻觉,差点以为自己正踩在平地上,并且旁边的看台底层就是第一层。

这里是个巨大的锥体空间,升高了一百英尺后站立的场地面积便缩小了一圈,看台也更向中心靠近了一些,这让看台上那些观众的隐约面容似乎也变得稍微清晰了一点。

但这也许并不是一件好事,哪怕看不清楚,卡罗尔也隐隐觉得他们面目可怖,令人心底发寒。

这真的是一个梦吗?

在这个念头浮现的瞬间,卡罗尔就心头一凛。她用力咬破自己的舌尖,用疼痛警告自己——这就是一个梦,她绝对不能对此产生丝毫的怀疑。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你们成功晋级第二层。”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次却不是麦格的冷硬口吻,而是一道油滑似鲶鱼的夸张腔调。

卡罗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是霍拉斯·斯拉格霍恩啊。

她之前说她和所有的教授都关系平平,这不假,不过论起打交道,她和斯拉格霍恩还是要更多一点的。

主要是这个农场主一样的投机分子,对任何可能结出丰硕果实的秧苗都会给予无比高涨的热情和耐心,而她可以称得上是优秀的学科成绩显然难以从他的灌溉水瓢下面漏掉。

不过即使斯拉格霍恩盛情邀请,她还是坚决拒绝了加入鼻涕虫俱乐部——难道真的没有成员觉得这个名字非常恶心吗?

斯拉格霍恩笑吟吟地说:“在这一层,我们不会进行粗鲁的,干瘪的,没有任何技巧与艺术美感的暴力争斗。”

卡罗尔忍不住瞟了斯内普一眼。

某人该不会是在明目张胆地内涵麦格吧?

“我会把你们每两个队伍随机分成一组。”滑腻腻的声音继续说着,与此同时有墨绿色的光出现,纵横交错在各个玻璃隔间之间,像绳子一样把两个玻璃隔间串在一起。

“然后,其中一个需要抽取熬制一剂毒药,熬制成功,晋级,熬制失败,淘汰。”

一半的玻璃隔间冒出黑光。

“另一个则要熬制出相对应的解毒剂并服下,解毒成功晋级,解毒失败,淘汰——这也许是比较好的结果?”

一半的玻璃隔间冒出白光。

卡罗尔皱眉,场内响起了被布蒙着一样的闷闷私语声。

“哦?好像你们都有些异议?你们在质疑为什么熬制毒药的人需要付出的代价更小?”斯拉格霍恩开怀笑道,“趣味正在于此啊,孩子们。来吧,接受这项无理的规则——反正你们也没办法违抗。现在,考验你们谁更倒霉,谁更幸运的时刻到了。”

或许是她对他的了解太浅薄了,斯拉格霍恩教授该不会真的有这种冷酷的恶趣味吧。

卡罗尔再次没忍住瞟了斯内普一眼。

大概是被她的目光骚扰得不胜其烦,斯内普阴沉沉地瞪了回来,比童年时更加立体,同时也更显苍白和尖锐的脸上带着些许狐疑,似乎是在猜测她的目的。

而巧或不巧的是,他们之间的玻璃隔间,刚好被一道绿幽幽的光连接着。

斯内普的隔间上正在冒白光,她的隔间外面笼罩着黑光。

她做毒药,他来解毒。

隔间里已经凭空出现了一张桌子和各种魔药材料及工具,卡罗尔粗粗地扫了一眼,立刻知道了用途,它们是制作“蛇吻”的原料。

由于要用到多种剧毒的蛇、蜥蜴、蟾蜍和蜘蛛,它在所有毒药里拥有数一数二的毒性,就连熬煮时都需要戴好龙皮手套和面罩,防止触碰和吸入造成中毒。

一旦喝下这剂毒药,必须在一分钟之内喝下解药,否则就会立即死亡。

而作为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毒药,能克制大多数毒药的粪石对它无效,它的解药配方难度高到连圣芒戈四楼的主治治疗师都会感到棘手。

卡罗尔从来没有制作过这剂毒药,倒不是说她没有想毒死的人,只是非常遗憾地缺乏实施的可行性而已。不过作为圣芒戈的现任副院长以及院长预备役,不管什么五花八门的魔药方子,只要她见过,必定琢磨过。

而之所以如此熟悉这个冷僻的配方,是因为她刚好制作过它的解毒剂,还是两次,用在治疗伏地魔的宠物蛇制造的伤口上,它对挽救两条生命起到了伟大的作用。

该不会是因为现实中被伏地魔的蛇咬了,所以他潜意识里都在思索怎么能把那个恐怖的伤口堵上?如果真是这样,他似乎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