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冷苍青看见白衣染血,本来还算活泼的五弟眼神变成一潭死水,从此沉默寡言。

有几次他想去安慰鸢冷渡,得来的回复是:“别碰我……”

那孩子回来了,能和大哥好好相处吗?

……

闹剧过后,大哥勉强应下坚城纱与鸢冷渡的昏事,一家三口来到鸢冷渡故居。

“好多年没打扫……不知里面如何。”鸢冷渡一手抚摸埋藏在记忆深处的门框,手下传来熟悉的木质触感。

龙言睁大双眼看着眼前木屋,爸爸以前住在这里吗?

鸢冷渡真正开了门,她顿时有些后悔,因为大片灰尘随着开门的动作扑到外面,她一个不注意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好不容易睁开眼泪汪汪的眼睛,模糊的视野中隐约可见鸢冷渡手心青光闪烁,满是灰尘的屋子里很快卷起狂风!

狂风所过之处,不留半点灰尘,龙言逐渐恢复过来,不再疯狂打喷嚏。

这时候再仔细观摩木屋内部,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实际并不大看起来却很宽敞的小客厅。两张圆形茶桌,周围随意摆放几把座椅,看样子都是木质家具。

龙言好奇地推开侧面木门,发现是一间面积适中的厨房,里面陈设虽然很老旧,样式却齐全,锅碗瓢盆样样具备。

厨房门对面是一间卧室,不过鸢冷渡明显没怎么用过,里面堆放了很多杂物——过去他一个人住,而房子有两间卧室。

往走廊另一个方向走,一侧是另一间卧室和配套卫生间,这应该就是很多年前鸢冷渡居住的位置。

不论是卧室还是卫生间,都没有多余装饰,看上去光秃秃的,单调又乏味。采光也不是太好,明明还是白天,能照进屋里的光线却不多,显得有些阴暗。

走廊对面一侧是平时修炼用的静室,它和别的房间最大区别在于——静室四周都布满各类防护法阵和禁制,令其十分坚固,术修可以放心在其中修炼而不必担心损坏房间。

鸢冷渡环视四周,道:“本来这里有一只蒲团,这么多年过去,大概是烂掉了。”

他没能看见熟悉的物件,无奈作此推测。

“那就买新的,”坚城纱微笑,“要三个。”

龙言注意到,静室一角有向上的楼梯,便踏着啪嗒啪嗒的脚步过去查看情况。

“哦,我差点忘了,老房子有间阁楼来着。”听见女儿上楼的动静,鸢冷渡抬头,这才想起长期闲置的阁楼。

他对阁楼印象非常少,当龙言跑上去的时候,他内心深处也有点好奇——阁楼到底长什么样呢?

两个大人跟在后面踏上楼梯,不得不说这楼梯做得还不错,人踩上去不会咣当咣当作响,很牢固。

踏上阁楼,两人首先听见一声清脆的鸟叫。她们凭多年听声辩位经验判断出,阁楼的某个角落有鸟类搭窝。

“龙言会很喜欢吧!”两人相视一笑,继续迈开脚步探索阁楼。

她们见到了许多老物件:损坏的婴儿车、废弃木桩、装满泛黄信件的大箱子……鸢冷渡从一箱子信纸抽出一张阅读,看信件主人以清秀的字迹诉说浓情蜜意,用上各种新奇修辞,他不禁开始想象早逝的母亲是怎样一个热爱生活的细腻女人。

她在信件描绘阁楼清晨鸟叫,偶尔有两只小猫误闯,她总忍不住伸手摸摸它们油光水亮的皮毛。

她过去也许喜欢打理花花草草,每一盆植物的名字记得一清二楚,享受它们阳光雨露滋养出的蓬勃生机。

她热爱这栋房子里的一切,哪怕用不上的静室和次卧,也要打理得井井有条,甚至就连怀孕期间也在准备把次卧改造成书房。

但这一切最终都毁于男孩的出生。

很少有药物能够减轻产妇分娩痛苦,鸢冷渡的母亲似乎对此一无所知。她傻乎乎地期待着孩子降生,还未知晓人间百态就匆匆忙忙开始准备婴儿用品。

到头来,她甚至没法亲自给孩子喂一口奶水。

坚城纱读完其中一封信,忽然想起留学期间鸢冷渡提过的归阳散,将手中信件递给对方。

她说:“阿姨当时一定很害怕吧。”

鸢冷渡接过信件,白纸黑字触目惊心,铭刻着一位母亲生育过程如履寒冰,走错一步都得面临推翻重来的结局。

女人在信件里写道:郎中说我怀的是个女孩,可女孩也是我的亲生骨肉,怎么可能就这么抛弃她呢?你让我打胎,我舍不得,一定有办法挽回这一切。

不要抛弃我。

按照日期排列,下一封信里写道:郎中说有一种药,名叫归阳散,可以保证我生的是个男孩,希望能起作用。

放心吧,我一定会为你生出一个健康活泼的儿子。

读到这里,鸢冷渡下意识抿紧嘴唇,眼神晦暗。

气氛一度有些沉闷,直到幼猫尖细的叫声将二人拉回现实。